3月6日下午,“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与科学技术史学术论坛”2009年第1期在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学术报告厅举行。本期报告由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王佩琼教授主讲,报告题目为“中国古代工程技术观与工程技术实践”。王佩琼教授引经据典,通过对中国古代思想家有关技术思想的解读,辩证地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此次报告由安军副教授主持,李树雪副教授点评,中心全体师生参加了报告会。
王佩琼教授首先从“中国古代是否有科学”谈起,数学是上帝用来书写宇宙的文字。描述宇宙规律的科学方法当然就离不开数学演绎。用数学模型来表述经验观察结果,是科学的方法论特征。中国古代主要的科学成就,天文学就不是运用数学演绎与实验观测相结合的科学方法的。这个问题至今也是一个有讨论余地的问题。但王教授强调,中国古代是一定有技术的,就象长城、城建、瓷器、刀剑、鼎、车,农具、编钟、四大发明等。王教授总结了工程技术是经操作将特定目的实现为结果的过程,形式上表现为操作程序与步骤,还从孟子的“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中折射出了中国古代工程技术观,认为支配中国古代工程技术活动的是特定的中国古代工程技术观,工程技术活动本身亦为一种生存方式。工程技术观的主要内容:工程技术的目的(功能预设);工程技术的方法(操作程序);工程技术的价值(结果评价)。工程技术观不是以真理为导向,而是以利益和价值为导向,属于实践哲学。
其次,王教授指出:综观中国古代工程技术观的发展,有三个重要观念支配着,或说影响着中国古代工程技术的实践活动。其一,开物成务说;其二,技滋道灭说;其三,奇技淫巧说。前者是中国古代工程技术发展促进因素;后两者则是中国古代工程技术发展的制约因素。三种观念此消彼长,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对工程技术的演化产生相应的作用。“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开物成务”是孔子的思想。所谓“开物成务”涵义,乃是“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用今天的语言来表述,就是“道”需要技术的操作,需要工程的过程来实现于工程设施的“器”中。王教授还举出了开物成务的成功例子中国的水利工程。应当说,开物成务是人类的主要生存实践。技滋道灭说,与孔子“开物成务”的积极工程技术观不同,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和庄子则对工程和技术持反对的态度,老子和庄子主张顺其自然,保持自然状态,而不是改造自然。老子认为:“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竒物滋起。”(目的:存道;价值否定)庄子在《天地》篇中,通过汉阴丈人宁可抱着瓦罐去取水浇园,也不用方便省力的桔(jie)槔的故事,表明了其反对工程技术的态度。奇技淫巧说,语出《管子》:“凡为国之急者,必先禁末作文巧。末作文巧禁(令人眼花缭乱的下流技术),则民无所游食。民无所游食,则必农。民事农,则田垦。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谓必务农。”伤农害时,用于不当有害的价值追求的技术就是奇技淫巧。
王教授最后总结了“三种工程技术观,孰优孰劣”的问题。古为今用,回顾古代工程技术观是因为其有着现代价值。人类的生存问题,只能通过工程技术手段来加以解决,只能开物成务,但是要有节制地开物成务。庄子的“技生道灭”说,反对任何以改变自然为结果的工程技术的利用,在实践上根本行不通,故而,对于中国古代工程技术的发展,影响要小得多。相形之下,奇技淫巧说则具有越来越大的意义。今天的核武器,化工技术,过分反自然,所以造成人类生存的威胁。属于奇技淫巧。
报告结束后,中心副教授李树雪做了精彩点评: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技术观也隐含着我们当今“技术是一把双刃剑的问题”的思想。中国古代哲学观点就是主张主客观的统一,天人合一。之后,李老师提出问题:中国古代技术和现代技术的内涵是不一样的,现代技术也是国外引进的,中方和西方的技术观差别在哪里?王教授认为,只要是技术,古今中外都一样,把技术看为“目的→操作→结果”。要说差别,中国古代技术是为了实用,而西方不仅是为了方便(实用),也同时是由于受柏拉图理念论、分有说影响极深,偏重追求完善完美。所以西方人不但追求方便,而且追求完美。
最后,王教授与师生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同学提问,今天的技术是如此发达,是否技术到位就能解决环境问题?王教授指出,技术的应用只能是加重负担,而且技术规模越大,污染越重。改变环境的规模、程度越小越好,另外还要节制欲望。欲望是无边的,有欲望就要实现,实现就要用技术,所以技术是解决不了环境问题,只有抑制欲望,合理地满足欲望。总之,科技是不会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好。
感谢王教授的精彩报告,使我们进一步对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技术观有更深的了解,同时结合当今时代的技术发展趋势,清楚地认识到中国古代思想家的技术观折射出明显的现代价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