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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技术的大叙事:危机时代

时间:2009-05-18

  2009年5月13日下午,世界著名技术哲学家、科学与技术研究领域主要创始人之一、美国伦斯勒理工学院教授兰道•温纳(Langdon Winner)先生在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与科学技术史国际论坛作了题为《科学技术的大叙事:危机时代》的报告。报告由科哲中心副所长安军副教授主持。
  报告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介绍了二战之后技术发展时期,人们对于技术带来社会繁荣发展的大叙事认识;第二部分通过讨论二十世纪后半叶在进步的大叙事下出现的种种问题,来研究和批判前种认识的负面影响;第三部分探讨了进步的大叙事演进的两个新方向:“创新”和“可持续发展”。温纳教授同时阐述了他对这两个新的大叙事的怀疑,提出了自己对科学技术及社会发展的认识。为了让师生们更好地理解报告内容,每部分结束时温纳教授让大家提出自己的认识和看法并加以讨论。
  报告中的“大叙事”是指提供背景设定和行动轨迹的宏大故事。当特定的人、群体及社会对技术和相关项目等方面进行思考的时候,大叙事为他们设定目标。温纳教授认为,在现代社会被广泛接受的某些重要的大叙事已经走到了危机的关头,它们的可信度和承载意义的能力已经消失殆尽。关于科学技术的大叙事一直被赋予了过高的期望,以美国文化为例,人们普遍认为技术被赋予再创造的能力。造成这种问题的原因是长期以来“进步”被作为人类关于科学与技术的基础大叙事。这里存在一个哲学问题:事情正在变得更好吗?对此,进步的大叙事给了大家一个看似乐观的回答。因此,进步的观念从十六世纪开始在西方世界逐渐得到发展,科学和技术的代言人承诺新的机器和技能可以极大地改进任何人的生活条件。基于这种对于进步的肯定,“产业主义”和“现代化”代替了人们原有的谨慎、节俭、保守等生活态度。这也导致了对于西方模式的优越性的过度肯定及对其它社会文化的轻易否定。在二战后经济发展、去殖民化以及联合国重建的国际主义时期,这种进步的大叙事有了一种新的说法,那就是“繁荣福音”。繁荣福音通过一种特殊的战略回应了国际间的贫富差距问题,通过来自富国的技术转移,全球性的经济增长就能在“自由市场”中从富国向贫困的地方扩散。温纳教授通过“馅饼”隐喻和“木船”理论来解释这种看法,当经济普遍增长的时候,尽管差距仍然存在,但是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会觉得满意。
  王佩群教授中间提问:“除了‘进步’,您还能用哪个词来形容技术的演化呢?”温纳教授回答:“being-well”。发展应该不仅仅涉及人类,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形式都应该从中获益。有同学问:“您认为技术的发展是否会消除贫困阶层对于贫富差距的反抗意识?”温纳教授:“这种现象在一些欠发达国家已经出现,很多落后国家享受到技术进步的人们正在逐渐变得对于贫富差距不再关注,很多人已经将注意力集中于营养、教育以及住房的改善等方面。”
  温纳教授在回答提问后将目光转向了对于这种进步的大叙事的批判。在一些地方,繁荣福音彻底地失败了,一些国家在整个社会或地区正在衰退而不是持续发展。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人们认识到繁荣福音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现在农业和工业带来了严重的环境破坏的代价。1987年,布伦特兰以“我们共同的未来”为题关注了发展引起的不平等及环境问题。其一个重要观点就是发展的定义需要一个质的变化,用来描述这个新的定义的词就是“可持续性”。我们需要经济增长是可持续的,同时在社会和环境方面同样也需要是可持续的。十年后在约翰内斯堡另一个联合国峰会,就这个目标达成了一些协议。在二十一世纪的前几年,国际间就可持续的两点问题得到了共识,而这些共识让原本对环境问题抱有自满态度的联合国环境委员会也感到了紧迫性。第一点就是对石油峰值理论及与之相伴的能源问题的新认识;第二是碳排放导致的全球变暖的环境危机问题。这两大问题使我们意识到了发展带来的负面效应,也为体现为进步的大叙事及其二十世纪后半期的乐观情绪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也直接导致了由科学家、社会学家、商业人士等组成的共同体中不再有人谈论“进步”的大叙事了。
  有同学问道:“如果进步的大叙事存在如此危机的话,那么危机会成为新的大叙事吗?”温纳教授:“有这种可能。在这样的一个大叙事中,无论是个人、团体还是社会共同体面对的问题将会是对我们自身的一种全新的认识。”
  报告第三部分探讨了进步的大叙事演进的两个新方向:“创新”和“可持续发展”。如果现在一个人走进好的大学、技术公司或技术园区询问其中的人“你们在做什么”,得到的答案会大致相同,那就是“创新”。这是一个新的有魔力的词,也是一个经过修改收缩了的进步概念。技术公司的迅速发展基于这样的事实:它们具有创新性,并且市场对这种创新性给予了正面的回应。商学院的学者和智力公司的研究者正致力于创新过程的研究,并从开发及市场等方面探讨其产品、服务及商业机遇等起源现象。有很多竞争性的公式被设计出来研究创新如何产生。创新可以被认为是进步的替代性大叙事,如果说进步的僵体已死的话,那么就可以说它的灵魂仍在。而进步的大叙事的另一个替代者是“可持续性”。这是一个宏伟的目标,很多科学家、技术专家、学生、民众及政治领袖都把其作为了自己的重要任务。围绕可持续性能源、可持续性农业以及可持续性创新举行了很多会议,而温纳教授也一直支持他的学生去参加这样的会议。然而现在对于这种认识的一些不现实感却围绕着温纳教授,他考虑这种理念是否仅仅是一种带来临时安慰的幻想,当我们试图把它从想象移入现实的时候它就会消失。著名的历史地理学家格雷•布兰切对于“可持续城市”的看法震惊了他的听众:“可持续城市的概念就和素食的老虎一样不切实际。”温纳教授对此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担心“创新”及“可持续性”的现实性,他怀疑我们是否是由于对可持续性无法实现会感到的过于沮丧而不敢去面对与其相反的观点。而哲学的任务正是去追问人们不愿去涉及的麻烦问题,现在已经有一些哲学家正试图研究与上述大叙事完全不同的叙事模式,而这种尝试也需要我们将人类放在更加谦卑的位置来看待我们生活在其中的自然与社会。
  被用来界定我们自身角色和任务的大叙事出现了危机,而一些用来替代它的新的大叙事也有问题。创新的大叙事无形中假定科学技术首先要为富有者服务,而可持续性大叙事看似更好一些,但对它的追随看上去更像是在黑暗中吹口哨来给自己壮胆,避开了这种理念本身提出的一些最麻烦的问题。因此,可以说目前还没有一种新的更合理的故事情节来照亮人类的梦想和未来,我们仍停留在过去的光辉概念和力量幻想的影响当中。
  温纳教授精彩的报告再一次赢得了中心全体师生的掌声。最后安军副教授以“不要轻易相信美丽,她们还有太多秘密”,作为对于温纳教授的此次报告主题“大叙事的危机时代”作出的一个完美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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