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科学的价值何在？--人文科学的六种能力
2009-11-23
目前，与自然科学相比，人文科学存在被低估的现象。那么，人文科学究竟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让人们可以真切感受到它的价值、作用与意义呢？本文试图回答这样的追问。
人文科学拥有的能力，不仅仅涉及对事实和对象的认识，也影响着人的思想方式、生活态度和道德情操。即，它既具有认识功能，是一种知识形式，又具有教化功能，是对心灵和品格的熏陶，人们由此不仅改变对社会和文化世界的认识与态度，也改变对人类和个体世界的认识与态度。因此，与自然科学不同，人文科学的能力是认识能力和文化能力的统一。人文科学的能力，可以大体区分为如下六种。
知觉能力：唤起蕴含在事物中的内涵与生命
一般自然科学和认识论意义的知觉能力是指通过感官获得外部事物感觉材料的能力，相当于通常说的感觉。这里说的人文科学知觉能力，则是指人们在感知、感觉外部事物的同时，能够与某种想象、联想甚至幻想相联系，通过一定的分析，建立起某种关联性，从而对该事物作出解释和评判，由此唤起蕴含在文本、音乐作品、艺术品和城市建筑设施之中的内涵、生命和意义。比如，在慕尼黑名人画廊中观赏查理四世的画像时，历史学家能够帮助你从中看见这样一位皇帝：他战胜了德国的新教诸侯，曾经统治了半个世界。尽管他坐在皇帝的宝座中，拥有如此的辉煌，可是他却非常忧郁。从他的脸上，人们既看到了皇帝的威权，也看到了这威权的局限及其压力。这种知觉能力也可以称为知觉文化，是人文科学所包含的第一种意义的人文性。
回忆能力：形成丰富的相互关联的观念或系统
人类创造了极其丰富多彩的社会对象与文化产品，从文本、书画、建筑物和城市设施，到音乐舞蹈、风俗习惯、兴趣、价值，直至法律、机构，等等，其中许多本身就是人文科学所创造的。人文科学又通过对所有社会对象和文化产品的阐释、评判和建构，发现其中蕴藏着的丰富复杂的内涵，并对其进行回忆、记忆和整理，使之形成丰富的相互关联的观念或系统，获得传承、发扬而积淀成为历史和文化传统，由此既丰富了文化，又认识了人自身，既延续了过去的创造，又推进了未来的发展。这种回忆能力相当于一般认识论中的记忆，但是一种人文性的记忆，也可以称为记忆文化，是人文科学所包含的第二种意义的人文性。
评判能力：获得独立而确当的观念
人文科学并不停留于回忆、记忆，而且对所获得所形成的回忆、记忆内容进行评判，并作出必要的修正。正是这样的评判和修正，才能使人类对社会和自身的认识不断深入，也才能使人类个体摆脱未成年的幼稚，形成独立的不依赖他人的观点，从而保证了人类创造的社会对象和文化产品得以不断丰富发展。启蒙思想的产生及其对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既是人文科学这种评判能力的最典型表现，也是其价值和意义的最有力证明。在个体的成长过程中，在面对政治的、精神的、物质的各种诱惑时，在面对别有用心的赞扬或目光短浅的批评时，学会并拥有这评判能力，同样至关重要。
在全球化时代的今天，要进行平等的跨文化交流与对话，首先就要坚持对不同文化相互认可的态度，承认不同文化间的平等权力，其最好的途径和方法就是阅读第一手的文本，予以实事求是的评判，获得独立而确当的观念。人文科学的这种评判能力，便是达到这一结果的有效通道，而作为人文科学重要组成内容的语言知识，也显示了其特殊的价值。
公正能力：超越自我中心论
这里说的公正，主要是指摆脱狭隘和偏见，主张坦诚和宽容，由此而克服自我中心论。人文科学在当代，特别是在全球化时代的文化领域实现这种公正的过程中，具有自然科学所不能替代的价值与作用。它可以帮助不同政治制度、不同宗教信仰的国家和民众，跳出自身文化的狭隘圈子，坦诚和宽容从而公正地看待其它文化，而不会只把自身文化视为正面的成果，把与自身不同或自己不欢迎的其它文化作为负面成果保留在记忆之中；也可以帮助人们客观地看待全球化的现状与历史，而不会对全球化中出现的一些现象感到惊愕，因为事实上，哲学、科学、医学与技术自古以来就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传播了，宗教的多元化即所谓的世界宗教，也早就开始了，在希腊化时代就已出现了世界性贸易和世界市场价格，甚至在古希腊时代，便能找到一种跨民族和超民族的交往与共处模式。
人文科学所以具有这种能力，是因为人类虽有种族肤色、政治观念和宗教信仰的差异，但也一定有作为人类所共同拥有或应该拥有的历史、权利、价值、欲望和追求；这些共同性，也一定有某种可以进行衡量、比较、评判的系统、准则和尺度。这一切，都属于人文科学的范畴，是人文科学本身所拥有的，其中就包括拥有这样一种能力，即真实的不受外力约束的客观的洞察力，它能教育和帮助人们达到三重理解：理解他人的差异性，理解自身和他人的共同性，然后通过比较更好地理解自我而最终超越自我中心论。
抉择能力：多样选择的可能性
在人文科学看来，任何事物都是有差异的统一体。差异意味着多重性，同时也给人们留下了多种解释、重新言说和多样选择的可能性。古典作品可以为每一代人和不同文化重新言说，而且常说常新，就是这个道理；全球化世界更是包含着丰富的多重性。人文科学能以自己的特有视角和方式，揭示这种可能性和多重性，并且通过学习比较，从中作出适合于社会或个体的抉择，从而帮助人们确定未来发展的路向，获得一种补充并伴随整个生命过程的文化养料。这种抉择能力，无论对人类个体还是整体，对学术研究还是生活实践，对物质活动还是精神修养，其作用和重要性都是无可置疑的。
市场能力：从全面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文科学
市场是讲究效率、追求效益的。一般认为，市场能力是自然科学特别是技术科学的主导标准，人文科学何来市场能力？诚然，人文科学及自然科学的一些基础学科需要的是自由研究，其根本特征就是优先考虑其非市场化商业化的业绩。因此，它们不应该因为缺少市场能力和商业性而受到责备，也无需为此而自责。这里所以提出人文科学的市场能力问题，是为了反驳那种对人文科学能力的目光短浅的理解，主张从全面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文科学的市场能力。例如，与技术科学特别是医学学生的培养费用相比，人文科学极为低廉，尤其是一些古典人文科学，这应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由于人文科学训练学生辩证的而不是独断的思维方法，培养学生跨学科学习和跨文化交际能力，要求学生学会团队精神，所以，人文科学毕业的学生，不仅在其传统的职业界从业，而且也在企业、政府及其它社会机构工作，并且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再比如，世界著名的建筑物及以之为核心的旅游胜地，无疑是极具商业价值的。可是，这种商业价值的实现，更需要对建筑物的历史、文化和艺术方面的发掘与整理，需要有跨文化的指南和目录。没有这些内容，建筑物就只是一些材料的堆砌，没有了内容和灵魂，同时也就失去了吸引游人的魅力，所谓的经济效益即市场价值，也自然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了。
在世界范围内，人文科学在教学及科研方面的成就，在改变人类思想和观念并进而改变社会发展路向的进程中的作用，同样是显而易见的，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有兴趣持续讨论从两千年前的孔子、老子、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到现当代的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德里达和哈贝马斯。特别重要的是，人文科学能使人们获得关于对待世界、对待他人和自身、对待生活的恰当观念与态度，从而从个体或社会角度上，正确认识、处理人在生存和生活中必然遇到的三种欲望：权力、荣誉及财富，不为之所累，使自己达致快乐自由的境界，实现人生的真正目的。
人文科学拥有的能力，不仅仅涉及对事实和对象的认识，也影响着人的思想方式、生活态度和道德情操。即，它既具有认识功能，是一种知识形式，又具有教化功能，是对心灵和品格的熏陶，人们由此不仅改变对社会和文化世界的认识与态度，也改变对人类和个体世界的认识与态度。因此，与自然科学不同，人文科学的能力是认识能力和文化能力的统一。人文科学的能力，可以大体区分为如下六种。
知觉能力：唤起蕴含在事物中的内涵与生命
一般自然科学和认识论意义的知觉能力是指通过感官获得外部事物感觉材料的能力，相当于通常说的感觉。这里说的人文科学知觉能力，则是指人们在感知、感觉外部事物的同时，能够与某种想象、联想甚至幻想相联系，通过一定的分析，建立起某种关联性，从而对该事物作出解释和评判，由此唤起蕴含在文本、音乐作品、艺术品和城市建筑设施之中的内涵、生命和意义。比如，在慕尼黑名人画廊中观赏查理四世的画像时，历史学家能够帮助你从中看见这样一位皇帝：他战胜了德国的新教诸侯，曾经统治了半个世界。尽管他坐在皇帝的宝座中，拥有如此的辉煌，可是他却非常忧郁。从他的脸上，人们既看到了皇帝的威权，也看到了这威权的局限及其压力。这种知觉能力也可以称为知觉文化，是人文科学所包含的第一种意义的人文性。
回忆能力：形成丰富的相互关联的观念或系统
人类创造了极其丰富多彩的社会对象与文化产品，从文本、书画、建筑物和城市设施，到音乐舞蹈、风俗习惯、兴趣、价值，直至法律、机构，等等，其中许多本身就是人文科学所创造的。人文科学又通过对所有社会对象和文化产品的阐释、评判和建构，发现其中蕴藏着的丰富复杂的内涵，并对其进行回忆、记忆和整理，使之形成丰富的相互关联的观念或系统，获得传承、发扬而积淀成为历史和文化传统，由此既丰富了文化，又认识了人自身，既延续了过去的创造，又推进了未来的发展。这种回忆能力相当于一般认识论中的记忆，但是一种人文性的记忆，也可以称为记忆文化，是人文科学所包含的第二种意义的人文性。
评判能力：获得独立而确当的观念
人文科学并不停留于回忆、记忆，而且对所获得所形成的回忆、记忆内容进行评判，并作出必要的修正。正是这样的评判和修正，才能使人类对社会和自身的认识不断深入，也才能使人类个体摆脱未成年的幼稚，形成独立的不依赖他人的观点，从而保证了人类创造的社会对象和文化产品得以不断丰富发展。启蒙思想的产生及其对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既是人文科学这种评判能力的最典型表现，也是其价值和意义的最有力证明。在个体的成长过程中，在面对政治的、精神的、物质的各种诱惑时，在面对别有用心的赞扬或目光短浅的批评时，学会并拥有这评判能力，同样至关重要。
在全球化时代的今天，要进行平等的跨文化交流与对话，首先就要坚持对不同文化相互认可的态度，承认不同文化间的平等权力，其最好的途径和方法就是阅读第一手的文本，予以实事求是的评判，获得独立而确当的观念。人文科学的这种评判能力，便是达到这一结果的有效通道，而作为人文科学重要组成内容的语言知识，也显示了其特殊的价值。
公正能力：超越自我中心论
这里说的公正，主要是指摆脱狭隘和偏见，主张坦诚和宽容，由此而克服自我中心论。人文科学在当代，特别是在全球化时代的文化领域实现这种公正的过程中，具有自然科学所不能替代的价值与作用。它可以帮助不同政治制度、不同宗教信仰的国家和民众，跳出自身文化的狭隘圈子，坦诚和宽容从而公正地看待其它文化，而不会只把自身文化视为正面的成果，把与自身不同或自己不欢迎的其它文化作为负面成果保留在记忆之中；也可以帮助人们客观地看待全球化的现状与历史，而不会对全球化中出现的一些现象感到惊愕，因为事实上，哲学、科学、医学与技术自古以来就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传播了，宗教的多元化即所谓的世界宗教，也早就开始了，在希腊化时代就已出现了世界性贸易和世界市场价格，甚至在古希腊时代，便能找到一种跨民族和超民族的交往与共处模式。
人文科学所以具有这种能力，是因为人类虽有种族肤色、政治观念和宗教信仰的差异，但也一定有作为人类所共同拥有或应该拥有的历史、权利、价值、欲望和追求；这些共同性，也一定有某种可以进行衡量、比较、评判的系统、准则和尺度。这一切，都属于人文科学的范畴，是人文科学本身所拥有的，其中就包括拥有这样一种能力，即真实的不受外力约束的客观的洞察力，它能教育和帮助人们达到三重理解：理解他人的差异性，理解自身和他人的共同性，然后通过比较更好地理解自我而最终超越自我中心论。
抉择能力：多样选择的可能性
在人文科学看来，任何事物都是有差异的统一体。差异意味着多重性，同时也给人们留下了多种解释、重新言说和多样选择的可能性。古典作品可以为每一代人和不同文化重新言说，而且常说常新，就是这个道理；全球化世界更是包含着丰富的多重性。人文科学能以自己的特有视角和方式，揭示这种可能性和多重性，并且通过学习比较，从中作出适合于社会或个体的抉择，从而帮助人们确定未来发展的路向，获得一种补充并伴随整个生命过程的文化养料。这种抉择能力，无论对人类个体还是整体，对学术研究还是生活实践，对物质活动还是精神修养，其作用和重要性都是无可置疑的。
市场能力：从全面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文科学
市场是讲究效率、追求效益的。一般认为，市场能力是自然科学特别是技术科学的主导标准，人文科学何来市场能力？诚然，人文科学及自然科学的一些基础学科需要的是自由研究，其根本特征就是优先考虑其非市场化商业化的业绩。因此，它们不应该因为缺少市场能力和商业性而受到责备，也无需为此而自责。这里所以提出人文科学的市场能力问题，是为了反驳那种对人文科学能力的目光短浅的理解，主张从全面的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文科学的市场能力。例如，与技术科学特别是医学学生的培养费用相比，人文科学极为低廉，尤其是一些古典人文科学，这应是不争的事实。然而，由于人文科学训练学生辩证的而不是独断的思维方法，培养学生跨学科学习和跨文化交际能力，要求学生学会团队精神，所以，人文科学毕业的学生，不仅在其传统的职业界从业，而且也在企业、政府及其它社会机构工作，并且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再比如，世界著名的建筑物及以之为核心的旅游胜地，无疑是极具商业价值的。可是，这种商业价值的实现，更需要对建筑物的历史、文化和艺术方面的发掘与整理，需要有跨文化的指南和目录。没有这些内容，建筑物就只是一些材料的堆砌，没有了内容和灵魂，同时也就失去了吸引游人的魅力，所谓的经济效益即市场价值，也自然成为镜中花、水中月了。
在世界范围内，人文科学在教学及科研方面的成就，在改变人类思想和观念并进而改变社会发展路向的进程中的作用，同样是显而易见的，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有兴趣持续讨论从两千年前的孔子、老子、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到现当代的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德里达和哈贝马斯。特别重要的是，人文科学能使人们获得关于对待世界、对待他人和自身、对待生活的恰当观念与态度，从而从个体或社会角度上，正确认识、处理人在生存和生活中必然遇到的三种欲望：权力、荣誉及财富，不为之所累，使自己达致快乐自由的境界，实现人生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