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7日下午， “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与科学技术史学术论坛”2009年第4期在中心学术报告厅举行。本期学术论坛由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青年教师赵斌博士作了题为“生物学视野下的社会—从物种进化到文化进化”的学术报告。报告由安军副教授主持并点评，中心学生与部分青年教师参加了报告会。
　　在报告伊始，赵斌老师首先提出生物哲学不同于理化哲学，而生物哲学最有趣的问题，也是最具争议的问题，就是生物学中不存在法则，有人说生物科学为另类科学，而很多生物学家如赫尔等，从不同角度著书为生物学辩护。赵斌老师选择一个比较容易进入的话题，即从物种进化到文化进化。
　　赵斌老师以一张达尔文的照片开始进入报告：达尔文——改变世界的灵感。达尔文是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我们不应将之推上神坛，但更不能轻视他的巨大发现。赵斌老师先介绍了达尔文是如何搭上军舰开始伟大的远航，然后是进化论的创立，进化的逻辑就是趋于生存有利的规定。事实上达尔文并不是唯一的，还有其他人提出了类似的进化论的思想。其中，华莱士对他的理论就有很大的贡献。
　　进化论产生时的社会形态如何呢？首先是资本主义工业体系初步建立，在思想上带来了功利主义；其次是经济自由主义主张充分的竞争，自由竞争；最后是频繁的殖民地战争，欧洲各国均走向了军国主义。同时影响达尔文的有四种读物，1、佩利的书；2、赖尔的《地哲学原理》；3、亚当•斯密的《国富论》；4、马尔萨斯的《人口论》。达尔文的思想主要是，繁殖过剩、生存斗争、遗传变异和适者生存。在当时，神创论对人们的影响很深，于是人们无法将达尔文的理论当做科学看待，社会上充满了对达尔文的嘲讽。之后有了新达尔文主义的思潮，主要有韦斯曼的“种质”、孟德尔的“遗传因子”和摩尔根的“基因律”几种说法。
　　进入现代社会，现代达尔文主义开始风靡，对哲学思潮也产生了一些冲击，产生了包括赫伯特•斯宾塞的功利主义的竞争哲学，杜威、皮尔士、詹姆斯的自由的实用主义道路， C•劳埃德•摩尔根提出了突生的概念，阿尔弗德•诺斯•怀特海的带有宗教色彩的哲学，以及赫胥黎的反对一切超自然设计的“不可知论”。斯宾塞的社会哲学导致的恶果，即达尔文主义的意识形态之争，比如遗传学上的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争，赵老师在此举了A•R•华莱士对社会主义的申辩和前苏联李森科案这两个例子。
　　之后，沃尔特•白芝浩在其《物理学与政治》中出现了民族主义的萌芽，认为高度组织化的社会是进步的原动力。恩斯特•海克尔则强调精神与物质的统一，他反对斯宾塞的个人主义，强调国家主义，最终走向极端民族主义，纯粹的民族性走向了纳粹主义。弗拉西斯•高尔顿提出了优生学，提出了种族优劣论，正优生与负优生等观点。赵斌老师称这些为“优生学的苦果”。在这之后，进化的相关理论开始走向了新的综合。W•P•汉密尔顿提出“亲选择”。理查德•道金斯提出，基因才是选择的基本单位。E•O•威尔逊提出了新的综合的理论，认为应该把以前的生物学理论、宗教、艺术等全部综合到进化理论中。
　　威尔逊在《社会生物学》中提到了三个概念，分别是社会进化、社会结构和各种社会性动物。在书的最后运用社会生物学原理说明一些社会科学中的问题，如说明伦理学、美学、历史学、宗教学的各种现象。他对于群体与社会的区分如下：群体的边界是基因流的一条骤减带；社会的边界是一条通讯的骤减带。然后赵老师在社会进化的动力方面介绍了系统发育的惯性，惯性较小的行为范畴有统治、领土性、求偶行为、筑巢和定向运动等，而惯性较大的行为范畴有复杂的学习、摄食反应、产卵及亲代关怀等。面向人类社会，人类的进化表现在脑容量不断扩大，精神力量越来越强，精神进化包含在物种进化之中。人类率先进入了精神进化之中，于是产生了工具，相当于给人类带来了第二器官，人类产生了分工、等级等行为约束机制。这里，赵老师引用了李敖的一句话：人类社会是从神权、军权到民权。
　　最后，赵老师以几本书的内容作为结尾。首先是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说的：“有机体只是DNA制造更多DNA的工具。”而威尔逊在《论人类的本性》中说到：“人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增进了指导它自身合成的那些基因的生存与繁殖。人类精神是生存和升值的设施，思考正是它的各种技巧的一种”。我们应该反思文化本身，文化的起源如何，广义的文化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如何，文化应该是进化机制的一种反馈。
　　随后，安军老师进行了精彩的点评。安老师说：“今年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150周年，而他其中最核心最重要的概念，就是竞争。这是一个经济理论中的观念，正如赵老师所讲的，达尔文参考借鉴了当时很流行的很多经济理论。达尔文的理论有很强的解释力，虽然争议巨大，但同样是一个伟大的理论。生物进化理论对整个文化，整个思想都有着重大的影响，其理论影响及其深远。同时代德国也有很多伟大的思想家，比如尼采，尼采的哲学理论就是要超越人，即他的超人理论，如何达到呢？达尔文的理论给了我们一种新的不同的看待世界的方式，我们有自己不同的的看待世界的方式，跟我们每个人的文化背景都有关。达尔文的伟大在于提出了这样一个新的领域，新的看待世界的方式。”
　　在安军老师精彩的点评之后，与会师生开始了热烈的讨论。王佩琼老师首先提问：“达尔文在书中对于物种起源的看法？”
　　赵斌老师：“人们总是习惯将他与同时代的亚伯拉罕•林肯对比，有人说他是一个剽窃大师，因为他的理论很多来源于别人的一些观念。达尔文最重要的逻辑应该就是稳定者生存”。
　　冯晓华老师提问：“达尔文根据自己的收集成果，发表了自己的一个理论，只是后人将之推广到社会领域。人类自榜为高级动物，为什么要用动物的理论来解释人类？”
　　赵斌老师：“为什么要用动物解释人类？如果将人类比作青年，在没有融入社会文化时，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只有在融入社会文化时，有了文化机制的反馈，人们才被约束，所以说人类具有生物性，人类保有完全的生物性，只是在文化融入到社会中时，才有了反馈机制，所以说用动物解释人类的行为完全可以。”
　　冯晓华老师：“那么多的物种，为什么只有人类精神进化” ？
　　赵斌老师：“神创论的拥护者也拿此做依据，几千年来只有人类有了精神进化，这反而支持了神创论，因为上帝是幕后操作者，一切都是上帝安排好的。过分探讨一些问题会走向不可知论，我用社会生物学的观点可以进行反驳，但却没有证据”。
　　张老师：“生物学上的进化是越来越有序，根据熵增原理，物理学上是越来越走向无序的，你如何看待这两个方向呢”？
　　赵斌老师：“20、30年代就有人提出，物理理论能够统一生物学，生物学中很多问题都是还原到物理、化学中来解释的。50年代以前，大部分科学家都是这样认为的，70年代后，大部分科学家还是认为生物中的个体表现无法还原到化学等现象的。从这个角度讲，化学反应是必要的，但不是绝对的。有序无序其实都是要涉及到外界的，所以这些不好确定的”。
　　同学提问：“关于中国尊老爱幼的文化传统，中国现在面临的是步入老龄化社会了，我们如何坚持这个传统，是不是应该坚持呢”？
　　赵斌老师：“人都会趋向保护自己，我们都会变老，所以我们都会保护老年人的利益，因为也是在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这个传统当然会延续下去，而且是几千年的传统了，所以你的担心是比较多余的。西方有这样一种说发，说西方是孩子的天堂，青年的战场，老年人的坟墓。可能因为西方受功利主义的影响比较重”。
　　冯晓华老师：“可能西方传统中还有自己更趋向独立的文化传统”。
　　赵斌老师：“对，西方有时候认为这是一种歧视，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认为自己还有价值，不是被社会淘汰了。用句中国古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西方人想时时刻刻体现自己的价值”。
　　报告在师生热烈的掌声中结束，感谢赵老师给我们带来的精彩的演讲，让我们加深了对生物学和进化的认识，对于我们进一步理解生物哲学有着很大的帮助，为我们看待世界看待文化开辟了新的思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