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英国《卫报》刊登了德国亚琛工业大学理论粒子物理学和宇宙学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oretical Particle Physics and Cosmology at the RWTH Aachen University）教授米夏埃尔•克莱默（Michael Kr?覿mer）的文章《希格斯玻色子中的哲学》（The philosophy of the Higgs）。文章介绍了粒子物理学家眼中的哲学。换个角度，站在哲学立场，应该如何解读哲学与科学的关系？本报记者就此采访了巴西欧鲁普雷图联邦大学哲学系教授德斯戴瑞欧•默楚（Desidério Murcho）。两位学者的出发点不同，但结论一致，即科学需要哲学。
哲学对科学具有重要意义
随着科学哲学的诞生，不少科学家和哲学家纷纷发问，科学工作者是不是应该倾听哲学家的声音？答案出现了明显分岐，一方面，有科学家认为，如果哲学家企图将先入之见强加在科学工作者的头上，那么要坚决说“不”；另一方面，克莱默表示，科学家也的确应该倾听哲学家的声音，因为哲学对方法进行批判性的探讨和思索，而科学远不是预测数字、收集数据这么简单。当科学试图了解、解释世界的时候，哲学对它的意义就相当重要了。
20世纪，许多伟大的物理学家都领悟到了哲学之于科学的重要意义。例如，1944年，爱因斯坦曾在信中写道：“我完全清楚方法论、历史、科学哲学的重要意义和教育价值。在我看来，现在有许多人，甚至包括科学家似乎都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历史和哲学的背景知识可以带给那些正受到当代偏颇观念左右的科学家们一种独立性。这种由哲学的洞察力所创造的独立性，依我看来，正是一个工匠或专家与一个真正的真理追寻者之间最大的区别。”
哲学发展未能跟上科学进步
虽然如此，如今科学与哲学的关系却日渐脆弱。早前，著名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曾表示，哲学未能跟上科学的进步，“哲学已死”。诺贝尔奖获得者、粒子物理学家史蒂文•温伯格（Steven Weinberg）表示：“我从未听说过战后那些参与到物理学发展进程中的人，有谁的研究是受到哲学很大帮助的。”
德国科学哲学学会（German Society for Philosophy of Science）于3月11—14日在德国汉诺威大学召开国际会议“科学哲学中到底有多少哲学元素？”（How Much Philosophy in the Philosophy of Science?），对科学与哲学的关系进行了集中探讨，参会的不少学者都进行了批判性的自我反省。
会议上，纽约城市大学研究生院哲学特聘教授彼得•戈弗雷-史密斯（Peter Godfrey-Smith）在开场演讲中强调了哲学扮演的三大角色。首先，哲学扮演着整合各个学科的角色；其次，哲学扮演着培育的角色——哲学可以在宏大、广阔的思想维度中激发新的观点；再次，哲学扮演着教育的角色，例如哲学给予人类抽象思维和批判性思考的能力。而在这三大角色中，前两个角色目前正遭遇危机。
戈弗雷-史密斯称，危机的根源在于现代科学的高度专业化，这使哲学家很难与科学的飞速发展保持同步。倘若无法领悟科学的精髓，何以整合各个学科？
哲学为科学提供视野和思维
对于戈弗雷-史密斯的观点，多伦多大学哲学系教授玛格丽特•莫里森（Margaret Morrison）回应道，科学与哲学的辩证关系是回答这一问题的关键——如果哲学距离科学太远，则会固步自封，并逐渐与科学实践相脱节；但如果哲学和科学过于亲近，也就不再是哲学了。
对于如何处理哲学和科学二者的关系，身为物理学家的克莱默表示，关键在于明确哲学的使命并非服务于科学，而是在其自己的领域范围内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克莱默称：“如果我的实验不为生物学家、化学家或者哲学家所关注，我并不会担心——只要它能对粒子物理学有所贡献就可以了。不过，就像莫里森指出的，科学的确会产生自己的哲学问题，而哲学很有可能为理解这些问题提供更为广阔的视野和思维。”
默楚对记者表示：“实证科学关乎证据和实验，形式科学关乎形式推理，它们要求共同的科学态度。哲学对于科学家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它让科学工作者相信一个道理——即使没有明确的调查研究方法，仍然可以进行理性探索。”
克莱默说：“我长期参与一项跨学科项目——‘大型强子对撞机认识论’（The Epistemology of the Large Hadron Collider），该项目从哲学、历史、社会等多个层面出发探讨粒子物理学。什么是知识？知识是怎样获得的？这不仅是哲学问题，更事关科学。从这个层面来看，这些问题的探讨对科学和哲学来说同等重要，而哲学可能会为科学议题的讨论添加批判性的观点。尽管不是所有粒子物理学家都关心本体论的问题，但我们的研究始终离不开哲学概念。”
